中信出版社新出版的《機器之心》在美國榮登亞馬遜網(wǎng)站科技類圖書總榜第一名，它是一個可怕的“瘋子”撰寫的一本瘋狂的、扭曲的、不可思議的、奇思妙想的，但又能極其讓人信服的，也許會讓你三觀盡毀、腦洞大開的書。以下為該書前言：
當機器超越人類并擁有了心靈
這個賭徒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上天堂，但回想起來，他覺得自己活著的時候也算做過一些善事。這里比他想象的更好，到處都是炫目的水晶吊燈、精美的手工地毯、奢華的美味佳肴。當然，還有最美麗的女人，她們似乎對這個新來的男賓很感興趣。他把手放在輪盤上想碰碰運氣，令人驚奇的是，每一次中獎的都是他的號碼。他又試了試賭桌，好運仍然眷顧著他：他贏了一把又一把。他的好手氣引起了一陣騷動，讓殷勤的侍者和漂亮姑娘們興奮不已。
一天接一天，一星期接一星期地過去了，這個賭徒贏了一場又一場，累積的錢財也越來越多。每件事都順著他的心意發(fā)展，他只負責贏。又是一星期接一星期，一月接一月過去了，這位賭徒的好運簡直勢不可當。
沒過多久，游戲就變得有點無聊了。賭徒也不耐煩起來，贏得賭局也越來越?jīng)]意義。但一切照舊，他照贏不誤。直到有一天，痛苦不堪的賭徒向掌管賭局的天使求救，坦言自己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切了。畢竟，他這種人根本不屬于天堂，他早就清楚自己本該屬于“地獄”，而那里才是他一心想去的地方。
“但這兒就是‘地獄’?！碧焓够卮鸬?。
這是我兒時看過的電視劇《陰陽魔界》（The Twilight Zone）中的一集?，F(xiàn)在我已然想不起那一集的劇名，不過我倒樂意將它命名為 “當心自己的愿望”（Be Careful What You Wish For）。這部劇也走了同類電視劇常走的套路，解釋了人類本性當中的一個悖論：我們喜歡解決問題，但又不想一下子都解決了，反正不要解決得太快。相對于解決方案來說，我們更關注問題本身。
就拿死亡來說吧。人們愿意為避免死亡付出巨大努力，竭盡所能延長生命，將“大限已到”視為無比悲慘的事。但同時我們又發(fā)現(xiàn)，倘若沒有死亡，活著仿佛也很艱難。死亡賦予生命特殊的意義，讓我們懂得珍惜光陰。倘若時間太過充裕，那光陰也會失去意義。假如確實能夠?qū)⑺劳鲅雍螅敲慈祟惖撵`魂就會像《陰陽魔界》中的賭徒一般沉悶無趣。
我們還未面對過這樣的窘境，現(xiàn)在的我們既無須擔心死亡，也無須顧慮人類面臨的麻煩。極少有人承認20世紀給我們留下諸多好處。信息技術的進步必然促進社會的繁榮發(fā)展，但人類今天仍然面臨著一些問題和困難，自從這些問題和困難有歷史記錄以來，人類就一直在努力解決，卻始終未果。
21世紀將與以往有所不同，人類將攜手其創(chuàng)造的計算機技術共同解決由來已久的需求問題（只要不是性欲就好說），并且能改變后生物時代未來的死亡率。我們是否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迎接等待我們的所有美好事物呢？也許還沒有，但或許我們很快就會有了。
在21世紀結(jié)束之前，人類將不再是地球上最有智慧和能力的物種。好吧，讓我暫且收回這句話。上面這句話正確與否取決于我們?nèi)绾味x“人類”。我們要認清兩個世紀之間最關鍵的差異所在：下個世紀的政治問題和哲學問題將主要研究到底如何定義“人類”。
不過我考慮得太遠了。20世紀已經(jīng)見證了太多技術變革以及隨之出現(xiàn)的社會動蕩，就在19世紀的最后一年——1899年時，還幾乎沒有人能預見到這一點。變革的步伐正在加快，從“發(fā)明”這一概念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在不斷加速（本書第一章會提到，這種加速度正是技術的固有特征）。21世紀頭20年的轉(zhuǎn)變會比整個20世紀的轉(zhuǎn)變更大。然而，如果要領略21世紀將帶領我們走向何方，還得回過頭來從1999年開始看起。
向21世紀過渡
現(xiàn)如今，計算機在很多方面的智能都超越了人類智能，但這種優(yōu)勢僅限于個別領域，比如下棋、診斷某些身體狀況、購買并銷售股票、為巡航導彈導向等。整體來看，人類智能更為靈活。計算機仍然無法描述廚房餐桌上的各種物件，不能撰寫電影總結(jié)，不會系鞋帶，無法辨別貓和狗的差異（不過我相信，有了當代神經(jīng)網(wǎng)絡——計算機模仿人類神經(jīng)元建立的模型，電腦將很快具備這一技能）3，無法領會幽默，也無法完成人類擅長的精工細活。
存在這種能力差異的原因之一是最先進的計算機也比人類大腦簡單——就復雜性而言，目前后者是前者的約100萬倍（若采用的假設不同，可以增減一兩個數(shù)量級）。但到21世紀初，這種能力差異將越來越小。20世紀伊始，計算機的速度每三年就增加一倍，到了20世紀五六十年代，每兩年就增加一倍，現(xiàn)在每一年就增加一倍。這種趨勢將一直延續(xù)到2020年，屆時，計算機的存儲容量和計算速度便可與人腦一較高低。
但是，即便計算機的復雜性和容量與人腦相當，也仍然無法與人類智能的靈活性相媲美。這些資源的組織和內(nèi)含——智能的軟件同樣重要。模仿大腦軟件的方法之一是使用逆向工程法——掃描人類的大腦（這項技術在21世紀將成為現(xiàn)實）并在一種內(nèi)存充足的神經(jīng)計算機（這種經(jīng)過特殊設計的計算機可以模擬數(shù)量龐大的人類神經(jīng)元）當中復制大腦的神經(jīng)電路。
機器極有潛力達到人類的智能水平，我們可以結(jié)合大量并行神經(jīng)網(wǎng)絡和其他計算模式對系統(tǒng)進行訓練和演化，使其能理解語言和模型，包括閱讀理解文字文件的能力。雖然如今的計算機從自然語言文件中汲取并學習知識的能力十分有限，但它們在這一領域的能力正迅速提升。到21世紀20年代時，計算機將能夠自主閱讀，能理解并模仿聽見的話語。屆時我們便可讓電腦博覽世界文學作品，包括書籍、雜志、科技期刊及其他各種可閱讀的材料。最后，機器將大膽挺進物質(zhì)世界，從各類媒體及資訊服務業(yè)中獲取信息，并同其他計算機共享這些信息（機器要比制造它們的人類更容易做到這一點），從而自主收集獲取知識。
一旦計算機的智能與人類相當，它就勢必會有超過人類智慧的一天。從誕生之日起，計算機在存儲和處理信息方面的能力就超越了人類大腦的敏捷度。計算機可以精確地存儲數(shù)十億甚至數(shù)萬億條信息，但人類卻連準確地記住電話號碼都難做到。計算機可以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里從數(shù)十億條記錄當中檢索一個數(shù)據(jù)庫并隨時共享知識庫。如果把一臺智能水平與人類智能相當?shù)臋C器與電腦在速度、精確性以及存儲共享能力方面的優(yōu)越性能結(jié)合起來，那么這臺機器一定所向披靡。
哺乳動物擁有令人驚嘆的神經(jīng)元，但人類的神經(jīng)元構造與它們并不完全一樣。哺乳動物神經(jīng)元的復雜性的主要作用體現(xiàn)在支持主體生命過程方面，其對處理信息的能力則作用甚微。此外，神經(jīng)元速度極慢，電子電路的速度至少比它快100萬倍。如果計算機在理解抽象概念、識別圖形與其他屬性方面與人類智力水平相當，那它就可以把這種能力運用到所有人類習得的以及機器習得的知識庫當中。
然而人們對于計算機將同人類智能一決高下這一假設置若罔聞，因為人們對它們目前的能力持懷疑態(tài)度。畢竟，我自己用電腦時也發(fā)現(xiàn)，如果它真有什么智能的話，那這種智能似乎也是非常有限且不可靠的。很難想象某人的電腦有幽默感、有主見或者表現(xiàn)出其他人類思想具有的那種討人喜歡的品質(zhì)。
但計算機技術目前的發(fā)展水平并非停滯不前。一二十年前，很難想象計算機會有今天的能力。比如，今天的計算機可以精確地轉(zhuǎn)錄語音內(nèi)容，能夠理解并回應自然語言，能夠識別醫(yī)療進程中的模式信息（如心電圖及血液檢查，其精確性可以同人類醫(yī)生相匹敵），當然，還可以同世界冠軍級別的選手對弈。在下一個10年中，我們將看到翻譯電話，實現(xiàn)一種語言到另一種語言的實時翻譯，計算機化的智能個人助手可以迅速搜索并理解全球知識庫中的內(nèi)容，我們還會見識許多其他具備更多智能的機器。
到21世紀20年代，判斷人類智能和機器智能究竟誰更勝一籌會越來越難。一方面，計算機智能在速度、精確性及容量大小等方面的優(yōu)勢不言而喻；另一方面，人類智能的優(yōu)勢到底體現(xiàn)在何處也變得越來越難說清了。
計算機軟件技術的優(yōu)勢已經(jīng)遠遠超出很多人的想象。我常常有這種體會，向人們展示計算機在語音和文字識別領域的研究進展時，大家紛紛對其當前發(fā)展的水平訝異不已。舉例來說，一位典型的計算機用戶最近一次使用語音識別技術時的體驗可能是這樣的：這種語音識別技術是很多年前的一個捆綁軟件，可免費使用但極其低端，能夠識別的詞匯有限，還需要在字與字之間有所停頓，而且常常出錯。那么，這些用戶體驗了現(xiàn)代最新語音識別系統(tǒng)之后一定會大吃一驚，該系統(tǒng)可以完整識別出60 000字不間斷的語音講話，其精確性可以同人類打字員相媲美。
還要記住一點，計算機智能正悄悄趕超人類智能。舉個簡單的例子，1990年國際象棋大師加里?卡斯帕羅夫信心滿滿地宣稱計算機永遠不會擊敗他，連想都別想。畢竟，他曾與最先進的計算機對弈，而那些計算機下象棋的能力根本無法與他相提并論。但計算機下棋的技術正在穩(wěn)步提升，每年可以收獲45個小數(shù)分。1997年，計算機擊敗了卡斯帕羅夫，至少在下棋這一方面戰(zhàn)勝了他。一直以來，很多評論認為除了下棋之外，人類活動還有許多值得計算機模仿學習。確實如此，在很多領域——比如利用計算機創(chuàng)作一本書，計算機的能力仍然很遜色。但是計算機的這種能力正持續(xù)以指數(shù)級的速度增長，我們將在其他領域體驗到卡斯帕羅夫當年的感受。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機器的能力將匹敵并終將趕超任何一種人類技能，包括人類最了不起的能力——在錯綜復雜的環(huán)境中思考的能力。
一直以來，人們都習慣把進化視為一出有著10億年歷史的戲劇，劇情發(fā)展的最后結(jié)局和最高形式就是人類智能。21世紀初地球上出現(xiàn)的新型智能將會與人類智能相抗衡，最終會大大超過人類智能，并將成為塑造人類歷史的所有事件中意義重大的一件，其重要性絕不亞于人類智能的產(chǎn)生，也會對人類活動的各個方面產(chǎn)生深遠影響，比如工作性質(zhì)、人類學習、政府、戰(zhàn)爭、藝術以及人類的自我認知等方面。
目前這樣的功能還沒有實現(xiàn)。但隨著計算機的出現(xiàn)——其復雜性的確可以與人腦媲美，甚至勝出一籌，機器一定會具備相應的能力來理解那些抽象和微妙的含義并對此做出回應。人類看上去很復雜，部分原因是因為相互競爭的內(nèi)在目標。價值觀和情感代表了經(jīng)常相互沖突的目標，也是我們作為人類處理抽象層面的事物時不可避免的副產(chǎn)品。因為計算機的復雜性可以與人類智能相媲美甚至超越人類，而且它們是從人類智能的模型當中衍生出來的，所以，它們必然也可以運用價值觀和情感等手段實現(xiàn)各種目標，只是其價值觀和情感未必和人類的相同罷了。
與此同時，很多哲學問題也隨之出現(xiàn)。計算機究竟是在思考還是只是在做計算而已？反過來看，人類到底是在思考還是在做計算？人腦遵循的大概是各項物理法則，因此肯定也是臺機器，不過是比較復雜的機器而已。人類思考和機器思考之間是否有本質(zhì)上的差異？或者可以換個問法，一旦計算機和人腦一樣復雜，可以像人腦一樣捕捉到微妙復雜的想法，是否可以認為它們有意識？這樣的問題能提出來已難能可貴，有些哲學家認為這個問題沒有意義，而另外一些人則認為這是哲學當中唯一有意義的問題。事實上，該問題可以追溯到柏拉圖時期，但由于機器的出現(xiàn)（它們似乎確實具有意志和情感），這個問題似乎變得更引人注目了。
比如說，如果一個21世紀的人采用無創(chuàng)掃描技術（例如先進的磁共振成像技術）做了一次大腦掃描，然后把思維下載到他的個人電腦里，那么出現(xiàn)在他電腦里的“人”是否和接受掃描的人具有相同的意識？電腦里的“人”也許會頗具說服力地向你講述“他”在布魯克林長大，在馬薩諸塞州上大學，在這里走進了掃描儀，然后在這臺電腦里蘇醒過來。那么剛才接受掃描的那個人就會承認電腦里的這個“人”確實同他一樣，他們有著同樣的過去、知識、記憶和性格，但這個“人”只是個冒充他的“贗品”，并不是他本人。
即使我們限定討論范圍，只探討并非從某個特定人腦中衍生出來的計算機（的表現(xiàn)），它們也會日益擁有自己的性格，證明它們也有我們稱之為情感的反應，它們還會表達自己的目標和意圖。這些計算機似乎還會擁有自由的意志，它們會提出心靈體驗的要求，而那些仍然使用碳基神經(jīng)元或其他神經(jīng)元的人將對它們信任有加。
我們經(jīng)常讀到有關未來幾十年預言的書籍，這些預言探討了各種人口趨勢、經(jīng)濟走向和政治潮流，卻忽略了那些有自我觀點和議事日程的機器將帶來的革命性影響。我們還是需要仔細思考能夠全方位同人類思想相匹敵的力量出現(xiàn)，它們的出現(xiàn)是緩慢的，卻勢不可當，這樣，我們才能全面理解未來世界。
